《雪莲》载:《我的包格图我的大青山》
史小溪先生最近在《雪莲》主持“西部散文擂台”这一栏目的编辑工作。“西部散文擂台”这个栏目在先生主持下办得风生水起,很有力度,很有西部特色。去年9月初,史小溪先生打来电话向我约稿,并告知我他在主持这个栏目。我十分高兴,就把我的诗散文《大青山情缘》发给了他。《大青山情缘》刚刚写出来的时候,贴在我的新浪博客上,为第一稿。因为诗散文要求诗意和语言上的蕴藉,我就又把作品的叙事成分压缩了一些,在语言上也作了一些精炼和修改,修改稿在我的精英博客上贴出后,点击量竟然超过了1万人次,这却是我没有预想到的。此间,这篇文章经高彩梅老师编辑后,还在西部散文学会的微信平台上发布过。发给史小溪先生的是我修改后的第三稿。《我的包格图我的大青山》这个题目是史小溪先生为我修订而成改定的。我觉得这个题目和原题相比,这个题目与我所写的题材更贴切,更亲近,改得好。史小溪先生收到稿件后电话告知我,说我文章写得好,已发《雪莲》2016年12期。
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史小溪先生!感谢《雪莲》副主编阿朝阳先生!感谢高彩梅老师!
值此2017年新春到来之际,特向各位文友、微友致以新春的祝福!祝福各位文友阖家欢乐、身体健康、万事如意、鸡年大吉!
淡墨2017年1月2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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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包格图 我的 大青山
淡 墨
我国北方内蒙古,自东向西绵延着一条数百公里长的著名山脉。阴山山脉的内蒙古大青山就坐落在阴山山地中段,为阴山山脉的主要段落,它位于内蒙古中部包头市、呼和浩特市、乌兰察布市一线以北,是阴山山地中山地森林、灌丛-草原镶嵌景观最为完好的一部分,是阴山山地生物多样性最集中的区域。
——题记
大青山。我的命运中注定了一定会出现的大青山。
在我生命的困顿之时,大青山是温慰我灵府的炭火,是我漂泊的青春唯一的靠枕。那是1963年,我从云南大学中文系刚刚毕业,草原上,疾风知劲草,沙枣花,如霜似雪,一个南国的学子就像一片孤独的白云,无声地漂泊到了这里。就像一颗流星脱离了它原先的轨迹,流浪的人生一次真正的转移。
黄河,在这里痛苦地拐了一个弯。
风,在行走中迷失了方向。
那是一个让天地都感到忐忑的时刻,大草原有些忧伤。一次不期而遇让大青山有点哽咽,但它耿直得什么话都没有说,憨厚得就像我的乌蒙山父亲。大青山,少言寡语的,热爆爆的,一把将我揽进它的怀里。黄河,用浑厚而又带那么一点沙哑的嗓音,粗一声细一声的抚慰着我,我体味得到一种父母亲对儿子的疼。
这就是塞外,坦坦荡荡的塞外,坐在勒勒车上一颠一簸的塞外,就这样朴朴实实的,简简单单的安顿了我的梦想和漂泊的灵魂。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啊,当我一觉从大青山的怀抱里醒来,淡墨已经在那个叫“包格图”的地方,步入了中年。乌蒙山寂寞的时候,有金沙江委婉细心的抚慰。大青山孤独时,黄河吼一嗓子,心也就热了。淡墨是幸运的,为了抚慰一个孤独者的灵魂,我明白,有两座大山在打联手。当我看到大青山上空那一弯秋月的时候,故乡那轮乌蒙山月,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割痛我相思的月亮。但时间长了,我似乎也就成了大青山上一种自然而然的存在,一块与大青山不离不弃的石头。往后,再到了往后,那就更是“但使主人能醉客,不知何处是他乡”了。
五当召的经幡,天天都在为我祈祷。
大漠上的落日,那就是为我的梦想烧红了的祝福。
大青山,雄浑深厚。它不像喜马拉雅那样有理无理就把头抬起来,把头颅昂得老高老高,大拽拽的不想理人。大青山从不装腔作势,它和蔼可亲。大青山层峦叠嶂,翻过了一山又一山,越过了一岭又一岭,不断迂回,不断延伸,它气魄很大,城府很深。大青山,不以其高来显示其大,它把高大和巍峨藏在宏大磅礴的气派里,那层层叠叠的大山,就像是埋伏着的千军万马,满腹经纶。大青山,豁达、大气、包容。我不止一次的扒在大草原上,就像审视一个童话一样,仔仔细细的打量过大青山,结果我发现从它的脑回里飘飞出来的思绪,竟然是蓝天上那些搏击苍穹的苍鹰。
秋高气爽,大雁横空,草原上的秋天,我总以为大青山就是置放在金丝绒上的一台古琴。大西北,用它风的手指有板有眼的弹奏着宫商角徵羽,那悠扬的声波有时像长调一样苍凉、高亢而又辽远;有时又像呼麦深沉而又植入心脾的余音袅袅,那委婉的生命情愫啊,绕梁三日。
冬天,大青山俨然一个穿白茬子皮袄的牧羊人站在暴风雪里,总是耐心地等待,总是耐心地守护,它要用一山的白银去兑换春天。
在内蒙古,我所工作的地方叫“包格图”(包头),“包格图”意为“有鹿的地方”。你可以想象得到,这个地方该有多么美好和梦幻,那是一个充满了诗意和爱情的地方。在这里,连牛粪都有一股奇异的芬芳,它是青草的萃取物,不脏。它是草原人的温暖和热量。这个地方的人骂人的唯一的一句脏话,是“格泡”。那时,我就住在包头的东河区,那里的羊肉汤锅红濡濡的翻滚着人生。在这里,我这个南国的游子曾让自我和孤独黑成东胜的一坨煨炭。
历史是时间从人生中穿越出来的一条路,翻过大青山的骆驼队,向西,向西,过了张掖,到了楼兰……连绵起伏的沙漠金黄得就像盛唐的丝绸。美丽的兰花花开放青花瓷。蓝天上乱云飞渡,不断地回放一场战争。夜里,有一头失群的独狼,它的目光很亮,很凶,我曾经把它误读为一道照亮荒原的闪电。一群无拘无束的黄羊,自由自在的,散散漫漫的,渐渐地,渐渐地没入了无边无垠的沙漠,就像一篇写在黄纸上而后又在岁月中漫漶了的散文。有一匹汗血马,奋蹄穿越无边无际的荒凉……
大青山啊,蓝天深邃而辽远,马兰花开放忧伤,鸿雁飞翔苍凉。
大青山,内蒙古的脑回,它收藏着成吉思汗那一部宏伟的史诗,永远珍藏着一个英雄风起云涌,南征北战的故事;那是一种没有疆域的霸气和野心,让那些远远近近、大大小小的部落和国度一起向一座大山臣服!永远昂着头颅,彪悍的英勇和骄傲,一个征战欧亚的英雄,最终成了一座大山的灵魂。我们读大青山,就是在读一代天骄。大青山,收藏着草原上的风风雨雨,收藏沤黑了岁月和过往云烟,收藏爱情,也收藏仇恨……还有那些无人知晓的罪恶与苦难,以及坐在勒勒车上的平凡人生。
生命在这里寻找,历史在这里迂回。
大青山,草原上一部记事体的史记。
大青山的性格,大起大落的,有时忧伤,有时狂放。试想,那沙尘暴袭来,黄尘滚滚,就像搅拌着黄沙的黄河水顿时灌满了天地间,大千世界,一片朦胧,一片混沌。大青山愤怒,大草原疯狂,疯狂得就像发怒的野兽,疯狂得就像草原上几万匹奔腾的野马群!沙浪滚滚,漫天的黄潮。大青山就是用这种天昏地暗吞吐洪荒的气势倾泻心潮,澎湃愤懑!大青山,有一种不可冒犯的威严!
大青山,裸露的骨头,述说着大悲苦,大忧伤!
天高云淡。河汉落日。
静。静下来了。
失态的大草原平静下来了。暴风雪就像一个哭累了的孩子,乖乖的,不再吵闹了。沙尘暴像收敛翅膀的雄鹰静静地蹲在岩石上,一坨被愤怒烧黑了的炭。狂放的风不再撒野了。草原上风暴一样沸腾的野马群被套马杆套走了。静下来了,内蒙古大草原静得就像睡着了的大海,静黙得只有水墨一样的苍鹰从辽阔的蓝天上飞过。大青山,大草原上一个累倒了的牧人,安详得就像一只绵羊。
大青山,你就是那用神性和乳汁哺育过大草原、哺育过英雄和一个游牧民族的苍狼呀!在我的人生和灵魂中,大青山很伟大,大青山很高!
沙枣花,雪白雪白的,在大青山的怀抱里,冷冰冰的燃烧过我的爱情。山里那只任性的野狐,就是我走失在大青山里的,一篇不想回家的散文。
夕阳向晚。眨眼之间,我已在四季如春的昆明到了耄耋之年。可作为一个南国的游子,我永远忘不掉收留过我的大青山,养育过我的大青山。它是我流浪人生的收容所,它是漂泊者的奶娘呀。大青山,横亘在我心中的大慈和大爱。情感奔腾的黄河,至今还像我的奶娘一样,一浪一回头的地回过头来,向白云深处的乌蒙山张望。我忘不了,忘不了包头24中琅琅的书声;忘不了美丽的斯日乐姑娘,用她的青春和爱情融化了我的寂寞和孤独;忘不了蒙古包里温暖我青春和梦想的,那用牛粪烧红的炭火。
大青山,魂牵梦绕的大青山。在我的记忆深处,大青山总定格在1963年。
2009年10月28日初稿、2016年5月22日修改于昆明
史小溪(左)与淡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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